十五、还乡团长杀害革命群众
五十多年前,淇县还乡团长杨富直接主持,杀害了余庄青年民兵魏世元。现场目睹者之我,那年13周岁,至今记忆犹新。
1947年6月,刘邓大军主力南下,豫北淇县解放区后方空虚,只有少数地方武装和林县、武安及本地民兵坚持对敌斗争。淇县铁路两边的北半部我党占优势,县境东南部则成为敌强我弱的游击区。郭湾人杨富、北阳人高永清、扈堂(今属鹤壁)人扈全禄,在淇河、卫河交汇处的皇甫村以及汲县宋村,收罗亡命之徒成立淇县保安团,也称民众自卫总队,实际就是还乡团,杨富先任团长后又加委县长,所部千余人经常窜扰于淇河两岸,尤其是迁民、东关庄以南。每天早出晚归,抢粮抓丁,突袭我地方武装和民兵驻地。我则夜来明撤,保护群众,呈拉锯状态。有天晚上我方在西岗至高庄一线的主要路口埋下地雷,阻击来犯之敌,可惜都被清早下地的农民踩响,人畜受损,反而为敌人起出利用,运回据点。
还乡团头子杨富为了强化皇甫村巢穴,强迫西岗以南几十个村庄出动民伕近千人,为其修筑寨墙,挖掘寨沟。就在地雷爆炸的当日清早,敌人逼我和邻居白金贵去皇甫村挖寨沟。我俩怕踩在地雷上不敢走大路,只好从麦苗地朝皇甫村方向前往。皇甫村距我家刘拐庄约十五、六里,处于卫河北岸,河上架有木桥,可守可逃。杨富在此村周围已筑一丈高的寨墙,寨墙外围再挖两三丈深的护寨沟,杨富率还乡团主力驻守皇甫村寨内,另高永清部则驻宋村(卫河南岸)。被征挖沟的刘拐庄民伕有30余人,大部分是贫困人家的青壮年,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,我就是其中之一,尽管没多少力气,每天得和大人们一起剜土,并分两三层台阶一锨一锨倒在最上边。虽说是冬天,个个都要脱去棉衣,只穿一身单衣硬干,杨富的副官介楷来回走动巡回监工,边指手画脚,边催促快干,直到挖出地下水,顺着寨沟哗哗地流,几乎成了城河。身穿黄咔叽军装、粗胖个子、满脸横肉的杨富,还在沟沿上大喊:“你们挖的再阔一些、再深一些!”这个土匪头子永远不会理解,我们这些孩子一天才喝三顿玉米稀饭,吃几根咸菜,早已腹中空空,用尽了力气,起早搭黑地干,不要说孩子,成年人也受不了。
一天晚上八、九点钟,满街嘈杂声,口令不断,半个钟头工夫,整个寨子沉寂下来,杨富的还乡团,村里的老百姓,挖沟的大部分民伕,都往卫河南跑了,我和一个姓赵的中年人,在那里举目无亲,人地两生,一步不敢走动,拱到一家草屋里捱到天明。吃早饭的时候窜到卫河南的人都回来了,继续下水挖沟,监工介楷一再威胁:“今天中午十二点,必须完成任务,凡完不成的一律掉头!”掉头就是杀头啊,个个心里七上八下,尤其我们这些孩子更害怕,难道十三、四岁就这样死了?只有抓紧干活,不敢直腰喘气,眼看快晌午了,工程量还很多,午饭也顾不得吃。正在此时,杨富下令:“所有民伕都到村东北卫河边集合!”我想毁了,恐怕活不成了,又一琢磨这么多人能都杀了吗?到了现场一看,地上跪着一个年轻人,看上去二十三、四岁,两边各站着一个凶恶的家伙,手里都掂着刀,其中一个是便衣队长冯治安,杨富站在人群中间,问:“人都到齐了吗?”匪徒们答“齐了!”跪着的那个人立即趴到地下,两个刀斧手用刀把那个人的头部架起来,一起轮番向他的脖子连砍三刀,只剩下一层薄皮连着躯体,又朝胸部各砍两刀,两只胳膊几乎掉下,两个匪兵拖住死者的两条腿,到卫河边蹬进河中。接着土匪头子杨富讲话:你们听着,今后谁跟共产党、八路军办坏事,就是这个下场!此人叫魏世元,关余庄人,昨晚在大李庄南地被我们捉住,他说八路军要来打皇甫村,是来给我们送信的,其实他是八路军的探子,为共产党侦察情报的,扰乱我们一夜不能安生。你们一定要把寨墙加固好,把寨沟挖好,谁要捣乱,绝不客气!“这时我才感悟到还乡团前一天晚上逃跑的原因,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凶恶的敌人用屠刀残酷杀害革命群众,仇恨的种子深深印在少年的心里。
在恐怖气氛笼罩下的皇甫村,挖了八天沟,说是一天五升麦子,算为我家顶了四斗粮食。迫于无奈,谁让我家穷呢?无论如何决意回家,再也不给敌人挖沟了。遗憾的是,在对敌斗争中牺牲的魏世元同志,光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,至今尚未被追认为革命烈士,确实令人难以释怀!当年派遣魏世元执行任务的当事人,你们都在哪里呀?!为什么不早出来说话呢?能让烈士的鲜血白流吗?最近又听说烈士牺牲之前的一两天,其母亲已被还乡团用砖头砸死,尸被狗食。真是为了革命家破人亡啊!我们活着的人不该做点什么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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