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王革勋文集》 作者:王革勋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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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七  办钢铁长垣招工

 
 

 

五十七  办钢铁长垣招工

 

 根据市委决定,八月下旬我同另一位干部带领五名工人,到安阳市第一钢铁厂支援大办钢铁。说是钢铁厂,实际是一片棉花地,花柴还在地里长着。我们就是在棉花地里拔去半亩花柴,用高粱杆子搭成席棚,在那里开会,睡了几个晚上。那时候,没人讲什么人生价值,党和国家需要干什么就干什么。真是工作不讲条件,劳动不计报酬,上级指挥到哪里就干到哪里。一钢厂址位于娘娘庙村正北,一面勘查设计,一面招收工人先行培训。九月七日我请了一天假,和刘淑芬到文峰区登记结婚,中午回草板纸厂五六个人吃了一顿饭,晚上在会议室临时支了一张床,新做了一条被子,连个枕头都没有,就这样度过了新婚之夜。天一明,我乘长途汽车往长垣招工,她到专区医院照常上班。

   当时安阳专区已合并给新乡,整个豫北成了个大专区。新乡专署分配给安阳市从长垣招生工人六千一百名。大部分分到安阳钢铁公司,第一、第二钢铁厂、省建四公司,少数人分到烟厂、纱厂、运输公司、砖瓦厂等。第一钢铁厂招工指标七百人,最后实到不足五百人。原因是城市大办钢铁,强调以钢为钢,农村搞公社化,强调工农业同时并举,道理同是上边讲的,城乡争夺劳力很严重。我和劳动局的张科长,还有一钢厂的彭清林,去了就找长垣县委翟书记,老翟东躲西藏总是摸不着,因为安阳、新乡、焦作都从长垣要工人,都是专署分配的指标,不给谁也不行,同时本县还在汲县炼钢铁也需要劳力,况且农村本身的劳力已经非常吃紧。这时县里就采取推拖的办法,表面上,县里催公社、公社催大队,就是光打雷不下雨,死活不上人。我只得离开县委招待所,骑自行车直接下城关、常村、张占公社亲自督促。张占公社的陈书记,是县武装部的转业干部,原来我在军分区时就熟悉,他也很为难。张占街上就聚着几堆人正搞土法炼铁,将铁锅砸碎扔到炉里炼,结果出来的铁还不如原来的质量好。陈说“我给各村打电话,坐催招工,你到杏园大队看一看吧!”我过去王堤河走到杏园北地,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在地里头收拾犁耙,就问他:“您村的支书住在哪儿?”他说:“往村里走吧,进村一问就知道了。”待到村里再问时,一位社员笑着说:“咳,刚才在地里跟你说话的那个人,他就是支书。”这个支书真有意思,怎么开玩笑做迷藏?细想起来,他也是出于无奈,绕着矛盾走罢了,事后知道他叫张新志。支书不接见,我找到大队办公室,会记张养祯领我找胡元村长,胡村长说咱到地里转一圈吧,到该村东地,南地一看,玉米棵子都还在地里长着,眼睁睁地庄稼没人收,根本见不到劳力干活。村长说不是不去人,而是村里确实没人,有人能不收秋?这么以来,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,原来那么大一个村子,竟然是空城计。当时号称大跃进,形式主义、浮夸风很厉害。大概此后十几天一个夜晚,都十二点多了,我送工人返回来的路上,只见大块地里插了几面红旗,有几个年轻社员一面剜地,一面喊口号:“干劲冲破天,翻地三尺三!”。跟我同行的一位农民说:“甭听他们瞎吹,不要说三尺三了,一尺一也翻不了,呼叫一会就回家睡觉了,这样做是为了应付差事”。

其实,那时农民是很乐意出来当工人的,并不想在家种地,或在本地炼钢铁。只是由于农村生活差,在家里吃的不好,进了城市一天三顿吃白面,个个都是欢天喜地。我住在县城招待所尚且是“三红”水平,红窝头、红糊涂、红萝卜菜,那在乡下就可想而知了。因之农民争当工人,我印象最深的有三个,一是牛茂岭,家住县城,初中学生,体检以后一直跟着我们,唯恐验不上,不合格,说了许多愿望恳切的话。二是张新爱,杏园人,十七八岁的青年党员,喊到她的名字,表情上还有点腼腆,也是满心想出来,她后来和我的亲密战友李治中结合在一起。三是陈秀英,家住长垣南关,虚岁才十三,主动要求我们带他出来,我特地到家征求她妈妈的意见,她妈妈说:“俺闺女太小,还不董事,可不能让她走啊!”但秀英本人,却是心红志坚,跟了我们几天不离身,最后硬是让她当了工人。大跃进是火红的年代,那时人心齐,招了工人先是用汽车直接运往安阳,白天晚上工作不停。后来人太多,运不及,就在夜里十二点以后,把他们编成五个人一组,每人发三个窝窝头,五元人民币零花钱,分别步行出发。有的往新乡步行一百多里,再转火车。有的步行七十里,到封丘过黄河,经开封坐火车往安阳。思想工作也好做,三言两语一交代,男女青年立即上路,要是现在恐怕不行吧!自九月到十月中旬,一共在长垣呆了一个半月,全县招收工人五千多一点,有的户口迁移证一张就写某某某等一千二百名。第一钢铁厂夜里运输三批,每批两辆卡车,零星步行的有一百多人。一次运工人时,有十几个盲人拽住车不让走,一边哭一边说:“俺们都是一个剧团的,他们唱戏,我们拉弦,如今演员都去当工人,丢下我们这些拉弦的怎么生活啊?请把俺也一起带走吧!”看来,这的确是个实际问题,但眼睛看不见又怎么当工人呢?好说歹说,才将他们拉开劝走了。还有一次运工人,方里、脑里公社的,被孟岗公社的截住不让走,说:“现在共产主义都一家,就在我们这里干活吧!”经过交涉才放了人,可见人们的思想当时也有那么狂热的一面。所以时过二十多年我和陈秀英同志回忆谈及这段往事,曾写过一首诗《回忆五八年长垣招工》:

相逢有两次,时过二十年。

蒲邑整五旬,青壮走六千。

农业讲并举,工厂钢为先。

庄禾无人收,老小耕地艰。

午夜空呼喊,翻地三尺三。

少女陈秀英,屡恳求来洹。

芳龄十三秋,不顾慈母拦。

今睹失调痕,倍感彭总贤。

实践验真理,应悔反庐山。

在一钢厂人事科完成招工任务不久,我又回安阳造纸厂办公室做秘书工作。

 

   

 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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