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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、刘邓反攻战豫北
一九四七年初春，当时我才十三岁，听乡亲们在饭场上纷纷议论，解放军大部队打过来了，正在围攻卫辉哩。还说黄河改道了，又往北流啦！怎么回事呢？
原来国民党中央军全面进攻解放区遭到惨败，转而改变战术，重点进攻山东和陕北。二月二十日顾祝同指挥蒋军侵占山东临沂、太安。三月十三日胡宗南率兵进攻红色首府延安。三月十五日蒋介石堵住花园口，硬逼黄河回归故道，水淹我冀鲁豫根据地。在敌我斗争激烈的严峻形势下，刘伯承、邓小平两将军率领晋冀鲁豫军区十万野战部队，外加十万民兵，策应两翼战场，从三月二十三日开始，南自黄河，北至漳水，在广阔的豫北平原上，发起大反攻。先突袭黄河桥，逼近新乡，收复原武、阳武、延津、封丘、濮阳五座县城和牛屯镇，歼敌张坤峰、王三祝等部五千余人。接着于三月二十五日，以1、2、3、6、9五个纵队，围攻驻卫辉的蒋军整编三十二师和四十一师的一个旅，并迅速占领四关。原定三十二师内应起义，内线工作人员也做了许多准备，因一战区副长官，五绥区司令官孙震严控四门，三个共产党员团长中，一个犹豫不决，加之敌已察觉而援兵将至，最后激战到四月二日，只有师参谋长、共产党员王啓明，带领参谋王绍武、王绍斌（都是共产党员），和特工大队200余人，回到人民解放军中。
四月三日下午刘邓大军撤离战场，我在麦地里干活，看到人民子弟兵浩浩荡荡向北急进，沿黄堆、史庄、水屯、石桥一线，直扑淇县城下。六时许枪声大作，古城朝歌将要重见天日了。一个多钟头战斗平息下来。事后得知，这是刘邓首长命令太行军区副司令员鲁瑞林，太行五分区司令员陶国清，指挥四十九、五十、五十二、五十三4个团和民兵，相机攻打淇县城。攻城指挥部设在太行山脚下的枣生村，早在三月二十八日，即责成四十九团杨世芳团长派出侦察排长崔玉和，带领两名侦察员，伪装成“河南省粮行总经理”，以进城开粮行收购粮食为名，从南门潜入淇县城，查看了保安团、警备大队的驻地编制及城墙、城河，交通要道和地形。四月二日晚陶司令员为防万一有变，又命令侦察员从西面爬上城墙
抓一营级军官，结果在马号街妓女院捉住县保安团张队长，用绳子坠下城墙，进一步核实了城内敌情。“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
”，战斗一打响，太行军区五十二团淌过护城河，首先从西门登城，拿下制高点摘星台，像一把利剑直插西大街。四十九团将正由北门进城的汤阴援敌暂编第三纵队五总队二团，从中拦腰截断，分股逐段消灭在北关和城内。五十三团挖地道突破南门用战火埋葬了城楼顽敌，向南大街冲去，将敌压缩在鲁班庙内，一举歼灭。五十团打进东门，直捣敌军指挥机关，将红旗插上中心阁。一群匪首正骑着五十多匹战马，准备夺路逃窜，在四面楚歌的强大攻势下，立即被我俘获。全歼暂编第三纵队五总队二团、淇县民众自卫总队，及三十二师四二三团一部，毙伤敌人无计，生俘1118人。三纵队五总队上校副总队长刘九伶，二团上校团长郑剑秋（即郑合，汤阴岳儿寨人），淇县自卫总队中校副总队长李纪明，三十二师副团长王勇之，国民党淇县县长汪秉均、党部三青团主任刘金岳，均被活捉。缴获平射炮一门，迫击炮三门，轻重机枪四十一挺，步枪八百余支，子弹十五万发。一个小时的漂亮攻坚战，九里零三步的古老淇县城回到了人民手中。
接着，四月四日，三、六、九纵队包围汤阴。五日，三纵七旅攻克淇县以北的庞村镇，歼灭国民党三专区民众自卫第四总队扈全禄部千余人，二纵四旅打开菜园镇，歼敌两千，生俘三专区民众自卫第三总队长司华生，同时解放鹤壁集、宜沟镇，包围了安阳县崔家桥。八日二纵队六旅（王天祥部队），攻进安阳县东部的十三太保，歼灭三专区民众自卫第一总队两千余人，活捉总队长程道生。九日，三纵五旅及冀南独立四，五两旅，解放内黄楚旺镇，消灭四十师六、七两团和独立大队，以及内黄、大名、南乐、临漳地方团队，共计三千余人。十日收复水冶，十三日强攻曲沟，毙伤俘敌四十师、三专区保安一团两千余人。匪首刘乐仙负伤逃跑。在此期间，我解放区军民全部扒掉了淇县南至卫辉、北到安阳的铁路地段，使敌人的火车无法运行。
但是敌人并不甘心，随着太行军区部队解放淇县四天后主动撤出，国民党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王仲廉率领六个旅，九日侵入淇县城，妄图以淇县为基地，北援汤阴被围之暂编第三纵队和安阳守敌。十日从淇县出发北犯宜沟，当即遭到我三纵七旅，九旅的迎头痛击，被打毁战车三辆，击毙六百余人，迫敌当晚撤回淇县。在刘邓首长“围点打援”的部署下，一方面命令六纵队一部猛攻汤阴城，另一方面又以一纵、二纵及三纵一部向南迂回至敌军两侧。经汤阴孙殿英连向蒋介石发电求救，王仲廉十三日又指挥蒋军精锐主力第二快速纵队（四十九旅）、六十六师、四十一师，并以三十二师为后卫，沿淇县、浚县之间平汉铁路两边分三路继续北犯，行至淇河以东的浚县端庄、门村、许洼、张洼等村的火龙岗一带，遭到我军从屯街、大赉店两边钳击。王仲廉令所部赶紧退缩，但为时已晚，第二快速纵队惊慌南撤大小胡营，十七日晚至十八日清晨，九千之众被我分割围歼，活捉纵队司令李守正，副司令蒋铁雄，袁峙山。继之，乘胜追击东逃之六十六师、四十一师各一部，敌余部尚未过河，其后卫部队即将淇门卫河大桥烧毁，我亲睹成群散兵徒手涉淇水南逃。火龙岗之战共消灭敌军一万三千余人，同时收复淇县、浚县、滑县三座县城。十九日淇县人民第二次获得解放。刘邓总部进驻淇县城。四月二十日，晋冀鲁豫军区刘伯承司令员、邓小平政委签发了《告新收复区人民书》，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张际春派保卫科科长张之轩到淇县石印局印刷，但石印局店门紧闭，却贴字条：“自蒙贵军进城，物品尽拿一空，暂时停止营业，以后平静经营”。一问才知道老技术工人梁文轩的眼镜被拿去了，没法工作。经大军区参谋长李达下令，驻淇县卫戌部队指挥部从南门，逐一检查出城民兵民工，终于找回来那副老花眼镜，迅速印发了112句448个字的布告式《告人民书》：
军行所至，纪律严明；公买公卖，保护人民。
恢复经济，安定民生；发展工商，市场繁荣。
土地改革，解放农民；思想自由，文化益兴。
取消特务，政治清明；蒋军官兵，趁早觉醒；
罢战来归，一律欢迎；爱国志士，是非认清；
挽救祖国，切莫后人；误入歧途，悔过自新；
执迷不悟，自绝国人；民主运动，如日高升；
爱国潮流，汹涌奔腾。人民军队，胜利已定；
独裁统治，崩溃来临。凡我同胞，速起相应；
大家团结，众志成城；消除独裁，天下太平。
前头冠以“晋冀鲁豫军区”，最后署款司令员刘伯承，政治委员邓小平。感动的梁文轩老人赋诗赞颂：解放大军进城，群众纪律严明，官兵说话和气，关心爱护百姓。随后经过二十八天的围攻，五月一日打下汤阴城，全歼暂编第三纵队七、八、九师九千余人，活捉正副司令孙殿英、刘月亭。
此时，三五成群的散兵游勇从刘拐庄西地遍野南逃，“打开汤阴城，活捉孙殿英”的胜利歌声立即在淇县儿童团中广泛传开。五月五日，我一、二、三纵队及太行、冀南军区部队，齐集包围安阳城，7日攻克崔家桥，歼敌三专区民众自卫第二总队两千余人，总队长王自全南逃武汉。九日至二十五日，连续占领清流、豆腐营、南下关、三官庙、安阳桥、三里屯、广益纱厂、飞机场等外围据点，歼敌六千余人。十四日中央军委改变战略计划，命令刘邓大军强渡黄河挺进大别山。至此，刘邓指挥的历时两个月的豫北战役，由南向北以席卷之势，共计歼敌四万五千人，迫敌孤守安阳、卫辉和新乡，基本上解放了豫北广大地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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