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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一、不适当地反右倾
五九年七八月间，中央在庐山召开了八届八中全会。会议后期，政治局委员、国防部长彭德怀，就不便在大会上公开讲的问题，如大跃进中出现的浮夸风、共产风问题、国民经济比例失调问题、工农关系、干群关系问题，上书中央委员会毛泽东主席，并指出原因在于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，造成了脱离群众的后果。这本来是实事求是的反映情况，也符合正常的组织程序。但毛主席不这样看，认为是否定了总路线、大跃进、人民公社三面红旗所取得的巨大成绩，是资产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，是向党进攻。将彭德怀以及持相同观点的中央书记处书记、总参谋长黄克诚，外交部副部长张闻天，贵州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，定为“反党集团”“军事俱乐部”。对他们进行了错误的批判，事后一律解职，直到六二年北戴河七千人大会上才分别予以平反。这期间周小舟自杀了。彭德怀十年浩劫被斗死了，七八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才彻底为彭德怀老总恢复名誉。当时所有的批判文件我都看了。说彭德怀“攻击三面红旗”，确实是无限上纲，将他诬为“蒋介石王朝在中共党内的代表”，更是“莫须有”的罪名。以至于彭德怀幼名“彭得华”也罗织成罪状，说彭德怀早有野心，从小想当总司令，这能令人服气吗？既然最高国家领导人五九年下半年还不承认国民经济比例失调，那么为何六〇年就确定了“调整、巩固、充实、提高”的八字方针呢？更有甚者，在庐山会议影响下，上挂下联，层层都抓右倾机会主义分子，河南省除潘杨王（潘复生、杨珏、王庭栋）以外，又搞出刘玉峰等八名所谓“分子”，新乡地委“揭露出”地委书记耿起昌，专员李炳源，地委秘书长孟兴广，也定为“反党集团”。耿起昌反对在农田基本建设中，搞大轰大塕，人海战术，提出“宁要满天星，不要一窝蜂”，还主张牲口分槽喂养，本来这是正确的意见，一概批判成错误的东西，将耿下放到安阳机床厂任第三副厂长，分管抓生活。后来平反时，毛主席还表扬说：“河南耿起昌有先见之明啊！”。这里还应提到一件事，在反右倾开始，我向市委办公室写过一期带有计划部署性质的简报，上边写了“耿、李、孟”三人，市委办公室一位副主任，以“泄密”为名对我大加批评。市委都开过会了，文件也发了，简报又属内部性质，何谈“泄密”二字，令人莫名其妙。
十一月初，安阳市以反右倾为主要内容的整风运动全面开始。党政群、工农商学各界，都相继将一些同志打成“右倾机会主义分子”，进行批判。市政府的副市长、秘书长、工业局长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等，都在全市点了名，有的列为“右倾分子”，有的扣上“阶级异己分子”的帽子。六一年中央扩大工作会议后，才恢复了这些同志的原有职级待遇。到了工厂这一级，运动更加离奇。以安阳纸厂而言，凡是平时对党委书记有些意见的干部，或者对工作认识不一致，或者平时有点小摩擦、小矛盾，这时都被列为右倾罪状，整理材料送市委审批，而后组织科室人员，施行批判和斗争。有位厂长主张，企业行政工作应由厂长出面处理，书记竟认为他有一长制思想，不尊重党委。有位副厂长对厂长接近多，向书记汇报工作少，书记也认为不合己意，故意找岔，说成严重右倾。一位秘书科长说了一句“书记订报太多，”也被责怪思想右倾。一位人事科副科长开会好打瞌睡，也划入运动之列。总而言之，凡是有不同意见者都入另册，当右倾批判。我当时想，什么反右倾？都是歪曲真相，闹无原则纠纷。把不同意见扩大上升到路线斗争，损害了党的事业，影响了同志团结。
我始终认为，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企业，不能混同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企业。既不能党委书记独揽大权，也不能由厂长一意孤行。不能摆脱党委领导，党委领导体制是集体性质的领导，不能形成书记一人领导，或者厂长一人领导。党委是一架马车，书记厂长是两个轮子。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党委统一领导企业，象部队那样在党委集体领导之下，实行首长分工负责制，书记分管政治思想工作，厂长分管业务技术工作，精神物质两个文明一起抓，既出人才又出精神，这才是社会主义的企业。那种工厂摆脱党的领导，一切以厂长说了算，厂长既不代表国家利益，又不对职工群众负责，这种为所欲为的所谓企业家，只能是改头换面的资本家，国有企业能搞好才怪了哩！
对于反倾向斗争，应当实事求是，有左反左，有右反右。没有正确及时的党内斗争，党和革命事业就不能顺利前进。但是不应当人为地制造反右反左斗争。党的历史证明，党的路线斗争是客观存在的，陈独秀不右倾吗？李立三不左倾吗？王明先左后右不是事实嘛？赫鲁晓夫污蔑斯大林过左，那他自己搞“全民国家”、“全民党”又是什么货色呢？戈尔巴乔夫把苏联弄垮，瓦解了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，这是左还是右？更不用说叶利钦变公有制为私有制，共产党人变成了反共老手这些尽人皆知的事实了。可见光反左不反右是不正确的。如今有相当数量的党政军干部，没有受过马列主义的严格训练，简直不知共产主义的真正内涵为何物。一讲以往的光荣革命传统，就都认为是旧的模式，将社会主义的本质抛到九霄云外，而代之以混同资本主义。并将资本主义文化等同于社会主义文化。这样下去，还要共产党干什么，共产主义思想意识形态也就成了一句空话，实在是很危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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