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对话

夏季的夜晚，异常闷热，过十一点了无法入睡，于是又往街上散步。在文化宫西侧的汽车站下的水磨石凳子上，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对话，我不认识这两位，面目很陌生，街上的人很稀了，我也不去接近打扰他们，从两个人的对话里，听出是曾经热恋过的伴侣，而后又要分手。提醒人们：什么是真正的爱情。下面听到的对话片断：

男：爱情这东西，真叫人捉摸不透。一旦爱上了，就朝思暮想，一会儿也分不开。我从开头，就把你作为我的理想伴侣，尽管中间有些小疙瘩，总以为你好，谁也替不了你。可是你越来越冷淡了。不知道咋回事？

女：你真傻，爱是有条件的，而且是相互的。纯而又纯的爱，真真诚诚的爱，不能说没有，确实极少。我承认你爱我，可以说一心一意，可你知道我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吗？人生在世，总得图一头。我想住大房，你有吗？我想买汽车，大团结你有几张？我想干更舒适一些的工作，既不累又出人头地，有名有利，你能办到吗？一无所获，俺落啥哩？

男：天哪，我看你是不是中邪了。新社会的青年人，怎么脑袋净装这些？想当初，你说除了我谁也不爱，一定永远相伴，亲密百年，还说只要和我呆在一起，才感到美满幸福，大有相见恨晚之悔，为何今天到了这种地步？

女：不是我中邪，我还是我。你应该知道，今天的社会都讲实惠，你满足不了我的要求，事情就办不成，道理很简单嘛！如果你是大干部，一通百通，呼风唤雨，自然没人不乐意。或者你是专业户，一出手万二八千不在乎，要这要那啥都有，你想我会说个不字吗？至于当初的山盟海誓嘛，那都是应景之作，感情冲动，心血来潮。人常讲：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，反正就是那么回事，没有几个人认真对待。再说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，“人往高处走，”我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啊，都怪我那时候太幼稚了。

男：我的小姐，你怎么是这等样人？反复无常，自食前言。我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你，甚至为你献出了童贞，这可非同一般啊！你若离开我，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活不下去，懂吗？我希望你深思再三。

女：实话告诉你，人世间决没永恒的爱情。人心莫测，变化无常，才是千真万确的真理。我们相遇这些年，你该懂得人情世故了。不可太书呆子气，你信守的格言，只有小说和电影上才有。说到奉献和付出，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人生一站。好比吃仙桃，品尝品尝鲜味就可以了，还能一直没完没了？柳暗花明又一村，你我何必为此去纠缠不休呢？我劝你肚量大一点，男子汉嘛！

男：旧社会的烟花女子，象梁红玉、杜十娘、苏三，还有情有义哩，我看你最好以他们做镜子，照照自己，竟然如此负心无情！

女：情义不能当饭吃，我总信奉适用主义。总算相好一场，我也不找你的麻烦，兄妹之情也好，亲密友谊也罢，未婚夫妻一场，更无可留恋，拜拜吧！

……我听了这两位恋人的不平常对话，心情格外沉重，拖着疲倦的双腿，向着寓所走去 ……我只是据实纪录，奉劝亲爱的读者切勿对号入座。